何嘉骏：实习律师那些事儿

2021年5月31日上午，我收到了原单位批准辞职的决定，告别9年的公安生涯，于当天下午便踏上赴杭征途，以全新的面貌至浙江厚启律师事务所报到，从此开启了何Sir的实习律师生涯。从炎炎夏日到数九寒冬，一眨眼半年实习期已过，回想那些接待、会见、沟通、阅卷、开庭、培训的日子，就如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在这岁末年终之际，回首过往，一方面通过总结沉淀律师工作经验，另一方面希望通过自己的总结能够给那些即将进入刑辩律师行业或者正在实习的刑辩律师提供参考，如有不当之处，请批评指正。

当你收到接待客户的工作安排后，作为实习律师需要向执业律师了解客户所述的简要案情，根据案情判断当事人需要的法律服务方向。例如当事人涉嫌职务侵占罪的辩护案件，那么就要准备职务侵占罪的法律条文、司法解释。如果是控告案件，除了要准备法律条文和司法解释之外，还需搜集一些被法院判决的相似案例，以供客户对照参考。收集资料后把重点内容摘抄在笔记本上，不要将打印出来的纸张或者法律书籍带到当事人面前，因为当场翻看资料容易让客户怀疑律师的专业度。准备资料的过程对于自身也是一个复习的过程，最终目的是做到心中有数、肚里有货。

接待客户其实类似于公安对当事人制作询问笔录，一般先由客户陈述整体案情，再由律师对有疑惑的地方或者重点细节进行单独询问，律师在充分了解案情后再帮当事人进行分析，分析案情时主要围绕法律适用、诉讼程序、证据证明展开。如果是控告案件还需要帮助客户分析、梳理目前的证据，这些证据的证明力如何，还需要补充哪些证据，以及调取这些证据的方法和难易程度。如果是简单的案件要着重强调关键问题，复杂的案件就需要反复讨论。接待客户的目的是帮助当事人理清思路，纠正错误的想法，通过沟通消除当事人的误解和疑惑，最终形成一致的方案和意见。

在接待沟通过程中，客户会提出一些普遍性问题，例如有些客户会问能不能取保候审？缓刑、无罪判决的概率有多大？作为律师千万不能为了签下委托协议而拍着胸脯打包票，对于这样的问题，我们只能向客户作出朝这方向努力的表态，切忌表述过于绝对的保证性话语。还有些客户提出律师能否找到关系疏通案件，对于这样的问题我们必须把握自己的立场，否认通过疏通关系达到辩护目的的方法。我们可以向当事人解释下当今各个地区司法环境的差异性，以此来说明“走关系”的不确定性，也可以举一些律师、官员相互勾结的反面案例，告知当事人这是违法违规的事情，提示风险，再通过分析案情把当事人的注意力引导到依法专业辩护的具体方案上来。

如果接待发生在当事人被采取强制措施之前，律师除了帮助当事人分析案情之外，还需要解释自首的相关法律规定，由当事人斟酌决定。若当事人决定自首，律师须在当事人投案自首之前做好接待笔录，告知当事人如实陈述案件事实，固定投案自首是当事人自身选择的事实，切勿帮助或者指使当事人作伪证。 

接待过程以执业律师为主，实习律师为辅，实习律师可以在适当的时机参与谈话，例如可以辅助执业律师介绍其专业背景、所获荣誉、成功案例，有司法经历的实习律师也可以介绍曾经的工作经验。总之，实习律师配合执业律师做好“绿叶”的角色。接待前还需准备好2份盖章的委托协议、4份以上的委托书、1份风险告知书，以备成功接待后能够即时办理委托手续。

会见之前除了要准备好会见证明、律师证、委托书、笔录纸、介绍信、健康证明之外，各地看守所会见政策因为地区差异会有所不同，特别是疫情期间，有些看守所只能视频会见，有些看守所一个阶段只能会见一次。预约方式也有所不同，有些看守所是通过手机APP预约的，而有些看守所是通过微信群预约的，所以会见之前要充分了解看守所的会见政策。预约成功之后，通知家属律师会见的时间、地点，会见结束后告知家属会见的情况。

律师作为当事人的法律服务者，首先要提供法律服务，详细听取当事人的辩解，解答当事人关于案件事实、法律适用、证据证明、诉讼程序等各方面的疑问，并根据当事人的陈述和辩解制作会见笔录。除了法律服务之外，律师还应当给当事人提供精神支持，让其在身陷囹圄时能够得到外界帮助，使其在孤立无援的状态保持情绪稳定，引领当事人思想朝积极乐观的方向发展。在案情分析结束后，当事人大多会交待律师传达生活上的事宜给其家属，律师应认真记录在笔记本上，对于一些可能涉及案情的嘱托要小心甄别，不可盲目传达。

首先，在接受当事人委托后应当第一时间安排会见，及时了解案情，安抚当事人和家属情绪。其次，在延长拘留期限、逮捕、移送审查起诉、起诉、庭审前后等关键性的刑事诉讼程序节点会见当事人，第一时间了解案情是否有新的变化，增强当事人的“伴随感”。最后，在一些国庆、春节等重要节假日之前进行会见，一方面是因为长假期间看守所一般不会安排律师会见，另外一方面律师在阖家欢乐、举国同庆时传达家属的关心和问候，能够宽慰在押当事人，体现律师的服务质量。

手机导航中要收藏各个地区看守所的地理位置，因为律师会见大多时间可能花在路途中，实习律师应当在安全驾驶的前提下做好驾驶员的角色，尽可能帮助执业律师分担出差的负担，这样实习律师才会有更多的学习机会。到看守所后，要积极主动办理会见的手续，例如填写会见证明、出示律师证、窗口沟通等等，亲历一件件小事后才能串联整个流程。

律师阅卷是律师工作的基本功，在阅卷时应先对现场勘查笔录、司法鉴定书、书证、视听资料等客观性证据进行阅卷，再对言词证据进行阅卷，先客观后主观的阅卷顺序可以避免言词证据给律师造成主观上的影响。制作阅卷笔录时，对鉴定意见、书证进行阅卷除了记录鉴定的时间、地点、人物，还需准确无误记录鉴定结论和书证中的重要内容，以便撰写辩护意见时复制使用，避免重复劳动。对言词证据进行阅卷时，可以先阅当事人以及同案犯的供述和辩解，再对证人证言进行阅卷。阅卷时，不仅要记录制作笔录的时间、地点、侦查人员姓名，摘选重要的讯问、询问问答，还要概括整份笔录的主要内容，以备后续翻看时能够一目了然。

在阅卷时，要准确记录证据缺失的页码，整理成补充阅卷的明细，以供执业律师联系检察官补充阅卷。

实习律师积极参加律所组织的培训不仅可以提升律师的各方面素质，作为新人还可以尽快融入律所集体。以笔者所在浙江厚启律师事务所为例，律所每周一上午进行口才训练，每周四晚组织业务培训。口才训练可以锻炼律师的即时概括能力、反应能力和口头表达能力，无论对开庭、沟通还是在各种沙龙、会议上即时发言都是有非常大的帮助。每周四的内训是以讲党课和业务技能的方式开展，对于讲课的律师来说是总结工作经验的过程，对于听课的律师来说是很好的学习、交流机会。总之，有规律的训练可以让律师时刻保持战斗状态，提升自身素质的同时，避免出现懈怠、消极的工作状态。

在没有十足讲课经验的情况下，所讲内容一定要具体到每张PPT，不能概括性地认为每张PPT该如何表述，事先要按照完整的讲课模式正式演练一次，不然讲课时会突然卡壳甚至忘记所讲的内容。对于讲课的技巧，关键是理顺讲课的逻辑思路，学会讲故事的方法，那些讲课水平高的律师往往通过一两个案例就可以讲满整堂课，这样的讲课方式更能吸引观众的注意力，让整个课程显得丰满有趣。

实习律师可以积极参加律师青训班、青年律师沙龙、专业委员会交流会、公益活动、体育赛事等各种律协活动，为何要参加一些不直接产生实际经济效益的活动呢？因为参加律协活动有很多益处，一是可以结识很多律师同行，有利于相互交流业务、经验，跳过律师成长过程的坑。二是认识不同专业的律师，有利于扩大个人的朋友圈，拓展案源渠道。三是参加一个有“官方”背景的团体组织的活动有助于为律师的诚信度背书，增加客户的信赖度。

在自媒体时代，律师更要注重利用微信、抖音、微博等自媒体宣传律师的专业形象，律师要学会“养号”，可以通过律师的自媒体账号发布出差、会见、开庭等各种律师工作状态，也可以发表文章、观点，时常保持账号的活跃度。

当转发一篇文章时不可仅仅转发了事，应当归纳文章主要内容，并结合自身专业发表自己的观点，让受众看到自己的专业能力。

实习律师的工作除了接待、会见、阅卷、培训、宣传和参加律协活动之外还有很多工作，例如撰写文章、辩护意见、开庭、公检法沟通等等，每样工作看似不同但其实都是相互联系的。实习律师不必急于掌握所有的律师工作技巧，重要的是静下心磨炼每一个小技能，就像初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所见之处是场景化、碎片化的街景，工作、生活时间久了便会发现很多不相干的街道自然而然的串联起来，整个城市版图就在心中明朗起来，律师工作也是这样。浙江省律师协会刑委会副主任、浙江厚启律师事务所首席律师胡瑞江律师曾经说过“靠专业立足，靠口碑立身，靠人才立业”，这句话简洁精炼地总结了律师唯一的努力途径，给实习律师指明了发展的方向，我们一起共勉。